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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仙路分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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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恬被司徒故一番話攪亂了心緒, 一時也說不好是有理沒理,不過人家肯定也是為了自己好,想不想得明白再另說, 還是先鄭重謝了他。

司徒故見她還算“受教”, 便又把當日家裏先祖傳回來的關於仙界的一些說法和叮囑也告訴了齊恬。

說完了他道:“本來我姐已經過去了, 你們在那裏碰了面,她自然也會同你說的。不過這個還不太一定,我先祖說,到了那邊也不一定就能熟人相聚, 還是先說了保險些。”

這又同方才的那段逆耳良言不一樣了, 臨去一陌生地方, 能多了解點那邊的實情可算一大利好。齊恬又想謝人家, 只是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那迷你儲物戒指人家還不要……

司徒故看她的樣兒便笑了:“你們異界來的都是帶了運數的,要不然怎麽就你們都能過仙門呢?且不管怎麽說來, 如今也是我們受你的恩惠大。若你日後還念著我們家同你這點緣分,等你金丹大成之後, 什麽時候路過這裏,能再回來看看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真的仙緣了。可不敢再受您什麽謝!”

齊恬看過不少的文,想著金丹應該不難吧, 心裏也就放下了,臨邁步前,還跟人回頭一拱手:“那就後會有期吧!”

司徒故嘆著氣笑, 這些異界人還真是不同尋常, 還跟自己後會有期呢,自己哪兒活得到那個時候!

那飛船一直隱著身, 在那仙門邊上來回盤旋著,司徒故很等了一陣,果然沒見齊恬再回來。

——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去了那邊了,剛結識不久難得意氣相投的恩公也過去了……不是都說過天門萬人千年難成一個麽?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倒這麽容易了……

是一等一的好事,喜事,可從此再難相見,——升仙與為鬼,於親近人而言,又有何不同?不過一場生離死別。

轉了一會兒,便回頭掩了蹤跡往自家藥園去了,還有許多大事迫在眉睫,容不得他在此兒女情長。

在之後的血雨腥風中,偶爾司徒故也會想起自己的姐姐和那位糊塗的恩公,不知道自己攪動的這一場場翻天之變,在仙界的她們看來又是何形狀?是不是如小兒游戲一般叫人笑嘆?……

又說齊恬一腳踏入那光門中,打算著一開眼就要見到瓊樓玉宇、海外仙山了。結果呢,那一腳好像沒踩實在,咕隆一下子不曉得掉什麽東西裏頭了。四周圍一片軟乎乎的,手腳都能伸直,只是好像在棉花糖裏頭,伸展間又有輕微軟韌的阻力。

……我這是重新投胎了?這過天門,合著就是死一回??……

齊恬覺得這事兒怎麽總同自己想的不一樣呢!怎麽總這麽詭異呢!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覺得四周圍的東西正在慢慢收緊,自己的手腳腰背漸漸地都動彈不得了。雖然方才也還沒調整到自己舒服的姿勢,可這會兒各處都被支撐包裹著,倒是也不在乎什麽姿勢不姿勢的了。

既來之則安之。如果真是投胎了,那死都死了,就等著再生出去吧……是不是?這會兒著急慌張也沒什麽用。齊恬索性徹底放松了,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兒。

一會兒她就覺得整個人進入了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就像從前上班午休的時候,趴那兒迷迷糊糊的,好像周圍的事情都清楚,可一睜眼半小時過去了。這狀態挺舒服,齊恬覺得無比放松。

就在她整個人都快飄成一朵雲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真的跟被風吹著的雲似的慢慢散開了,又像大團的雪落進了熱湯裏,——老子在融化?!……

她心裏浮起這個念頭,可卻丁點也升不起反抗的情緒,倒有些像在旁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覺得那方才被溶解了的“身體”又慢慢凝聚起來了,一寸寸地拼起來,相互找著彼此,陌生又熟悉的,齊恬都有點怕它們搭錯伴兒。

就在自己又重新感覺到自己身體、試圖掌控它的時候,一直輕飄飄的大腦忽然像被猛灌了一勺赤紅鐵水,沸燙灼燒,好像要把大腦皮層的溝回都給熨平融合一般。

齊恬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要碎了,失去意識之前,她狠狠想起了自己來這裏前、斷食期間看過的各種美食吃播畫面。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念太過執著,之後她自覺混亂時候,心裏眼前都一再重覆著香酥鴨、花生豬手、蜜汁火方、醬牛肉、辣鴨脖的倩影……

再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居然好好地站在那裏。沒有棉花糖、沒有鐵水,自然也沒有鴨脖子。

這是一處極空曠的所在,像一處掏空的高山,又像一個剛生出來的天地。上有天光,只不見日月,四下灰茫茫一片,零零散散站著不少的人。一個個都披頭散發,衣裳也都變了模樣,一色寬大的灰白寬袍,分不清男女老少。

齊恬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陌生,似乎輕巧緊湊了許多,這裏也沒鏡子,擡起胳膊看看,——謔!瘦了這麽多!

想必其他人也是一樣的遭遇,這會兒都在楞神。還沒搞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兒,不知道什麽地方傳來的指令,齊恬連聲兒都沒聽到,就“知道”要往另一邊去。

走過一段遍地砂石的所在,又出現了一個光門,不過比仙門要小得多,也更亮一些。

眾人在那光門前站定,齊恬扭頭時,發現了幾個熟臉。

頭一個就是設計陷害她的東方家的毒妞兒,居然也過了天門了,看來這修真界果然是善惡不分的所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出去就得整天琢磨法子陰人害人搶人儲物袋去……

她看見東方萌的當兒,東方萌也看見她了。臉上有一絲意外,緊接著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眼神一下子十分陰沈。齊恬想起司徒故玩的那一手,心裏還挺得意,心說騙了這些人以為我有什麽了不得的來歷,往後應該也不敢對我如何了吧?

她卻不想想,那明明被“真仙”接走了的人物,忽然又同旁人一樣出現在了這裏,這又叫人怎麽想呢?

東方家的另一個姑娘站在另外一邊,齊恬看見她時,她沖齊恬微微點了點頭。這位就是當日給自己傳音的那位了,齊恬是非分明,不能一棒子把東方家的都給打死了,便也朝她點了點頭。

她還看見了洛豐,這叫她有幾分意外,只是洛豐似乎有什麽心事,離得又遠,齊恬使勁瞧她,她只盯著地上看。齊恬還想再找找司徒佳的時候,前頭的人開始動了,一群群往那光幕裏走去。

那就跟著走吧,這地兒也幹不了別的了。

也不知道過了這光門又要往哪裏去……

心裏想著,人進了光幕裏,卻並沒有能一下子穿過去。使勁走了幾步,也還在光裏頭。

疑惑間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發悶,緊接著腿上一熱,人就盤坐在了地上。這地上也不是地,也是一層光。這一回可比上一回難受多了。從腦瓜頂到腳後跟像過電一樣,一陣陣的密集針紮,漸漸那些針紮之處慢慢連在了一起,成了一條條細細的線流。

只在那細線成流時起,周圍的光線便似活了一般開始往那細細的電流中紮,那好容易聚成的線流一時容不得這許多光,便阻滯了起來。這一堵,那些光都躁動起來,在短短一段可通之地瘋狂游走,適才的線流禁不住,便崩作了一截截……

那光流聚起時候,齊恬起初的針刺感便消減了一些,正要喘口氣,忽然周圍光流擠入,直鬧得她自覺要整身爆炸一般。再到光流寸斷時候,那苦痛,比肉身能受的高出萬倍,好似整個魂靈都被撕碎了一樣。

若可以選,她真恨不得立時死去。

只可惜這會兒她什麽主也做不得,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更別說了結自己了。

那光流碎成了片片,造孽的四周圍的光點光線還不停歇,仍舊往她身上來。齊恬這時候已經放棄了,什麽都放棄了,放棄抵抗放棄憤怒連放棄都放棄了。要不然能怎麽辦呢?

這些光線光點又在不知何處聚成了一團,之後便開始不由分說地沿著那破碎的高速路一路向前。每到斷裂處都要阻滯片刻,把那斷頭的捋順了,裹挾著繼續往下一段去。

齊恬暈不過去,默默旁觀著自己神魂所受的寸斷和重熔之痛,因沒了情緒,那些痛覺都變得無比清晰又冷漠,好像一切都是那麽理所應當……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這一道道的光流都銜接了起來,開始自由流動。邊上的光點們也不再那麽肆無忌憚地往裏沖了,要自己費點力氣,才能把它們拉幾個進來,忽然就從如狼似虎變成欲拒還迎了。當然齊恬這會兒可沒想招惹它們,她可不想再來一回這滋味了。

等那光流流過幾遍,齊恬覺得身上越發輕松了,方才的憋悶感也沒了。不止沒了,還覺得無比通泰舒暢,就像從重度霧霾忽然換到大山深處的森林大氧吧一樣。

正高興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沒有呼吸……現在這種呼吸到無比新鮮空氣的感受不是呼吸帶來的。

“我沒氣了?”

她小心翼翼地,特別留意地吸了口氣,——沒事兒,可以呼吸。但是,但是好像哪兒不一樣了!

她開始上下感受自己,捏捏胳膊捏捏腿,面色漸漸改變;呆楞了許久,她回過神來,才又吸了口氣。

不對……現在我喘個氣都得自己註意著了?!一個不留神還就斷了氣了?!

老天,這到底是成仙了還是成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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